他主人的声音本尊:名犬「咬咬」,你一定认识它!♪
你一定见过这只竖着耳朵听留声机的狗狗,它今年129岁了。
它的名字叫做「咬咬」(Nipper),因为它老是追咬访客的脚后跟。关于「咬咬」的血统,史家争论不休,但多数考据者同意「咬咬」应该是只混血狗,有斗牛犬和杰克拉西尔㹴(Jack Russell terrier)的血统。
「咬咬」1884年生于英国布里斯托,主人是风景画家Mark Henry Barraud。它三岁那年,主人贫病而逝,「咬咬」被「托孤」给主人的弟弟Francis Barraud(1856-1924)照顾──他也是个穷画家。
事实上,Barraud一族是不折不扣的艺术世家:他们的父亲Henry Barraud(1811-1874)和伯伯William Barraud(1810-1850)都是著名画家,擅长动物画,是画马、画狗的名匠,在伦敦皇家艺术学院开过画展,也出版过广受欢迎的人像与动物画册。可惜,尽管Mark和Francis都继承了父亲的艺术才能,父辈的锋头却没能传到儿子这一代。有段时间,Francis Barraud在布里斯托王子剧院(Prince's Theatre)画布景,他便带着「咬咬」一起住在剧院里。如今你到布里斯托观光,还能看到剧院对面竖着一尊「咬咬」的塑像,纪念这段因缘。
「咬咬」跟着Francis Barraud在利物浦住了几年,后来送回给原主人Mark Barraud的遗孀照顾,1895年在伦敦郊区的Kingston-upon-Thames逝世,享寿十一岁。它必定是一只备受宠爱的狗狗,身后亦享哀荣:女主人把它埋在了植满木兰树的公园,风景最美的角落。
终其一生,「咬咬」只是一只没没无闻的狗儿:它值得纪念的功勋不外乎勇敢和更大只的狗打架、咬客人的脚后跟、追着里奇蒙公园的稚鸡满地跑......。除了那些,它还有一项兴趣:听留声机。
跟第二任主人Francis Barraud住在利物浦的时候,「咬咬」注意到主人家里那尊古怪的机器:一部爱迪生贝尔(Edison Bell)出品的手摇圆筒留声机(cylinder phonograph)。每次主人播放留声机,「咬咬」都会困惑地竖起耳朵,东张西望。它会守在喇叭前面,歪头盯着里面看:这里面到底藏着谁啊?
「咬咬」听留声机的模样,一定让Francis Barraud印象深刻。1898年,「咬咬」入土已经三年,Francis着手绘制一帧油画:「咬咬」蹲在留声机喇叭前面,歪着头,竖起一只耳朵。不愧家学渊源,画中的「咬咬」活灵活现,可爱极了。画家为这幅得意之作命名为《狗儿凝视并倾听留声机》(Dog Looking at and Listening to a Phonograph)。
1899年2月11日,Francis Barraud为《狗儿凝视并聆听留声机》申请了专利,他对这幅画的商业潜力,深表乐观。
不久,Francis Barraud为这幅画取了个更煽情的画题:《他主人的声音》(His Master's Voice)。他后来回忆道:「这个点子是怎么来的?很难说,我只记得那时候灵光一闪,觉得让我的狗听留声机,表情聪明又困惑,取名《他主人的声音》,会是很棒的题材。以前我们有部留声机,我常常注意到它很想搞清楚声音从哪儿来,一脸困惑的模样。这绝对是我想过最开心的点子。」
他希望这幅画可以在伦敦皇家艺术学院展出(他老爸和伯伯曾经的成就),可惜被拒于门外。他又找了几家杂志,希望有人愿意登出这幅画,但没人理他。他们说:「大家根本看不懂这只狗在干嘛!」
失望的画家转而期待爱迪生贝尔留声机公司或许会买下这幅作品,拿去当广告。然而老板完全不感兴趣:据说他得到的回应是「狗才不会听什么留声机!」Francis Barraud很失落,好不容易想出的赚钱点子,就这么吹了。
一位朋友听说这件事,提了个建议:「你应该把留声机喇叭重新画成金色的,现在市面上的新产品都是金喇叭,画面亮一点,也比较好卖嘛!」画家想想也是有理,只不过,他得先借一部新型的留声机。
1899年夏某日,Francis Barraud来到伦敦仕女巷31号,一间开张不久,名唤Gramophone留声机公司。他想打个商量,借一部新款留声机。为了证明他不是骗子,画家从口袋里掏出《他主人的声音》画作照片给店经理看。Barraud后来回忆那天的场景写道:「店经理Barry Owen先生问我这幅画卖不卖?是否可以把画里那部留声机改成他们家制作的Gramophone留声机?我回道:这幅画待价而沽,只要您们愿意借我一部机器回去画,我就可以改。」
Francis Barraud很快完成了修改版,「咬咬」竖耳倾听的机器,变成了Berliner Gramophone手摇七十八转唱盘留声机。这样的修改,严格来说,就机器原理论之,似乎违背了画题「他主人的声音」的原意:爱迪生圆筒留声机是可以录音的,所以狗儿可以听见「他主人的声音」。Gramophone留声机是不能录音的,这么一来,「他主人」 只能录正式出版的唱片,才能让「咬咬」听到了。
Barry Owen付了一百英镑给Francis Barraud买下这幅画,连同「His Master's Voice」这句标语和相关的商标权。这笔钱换算成现在的币值,大约相当于八千四百英镑(将近人民币十万),对一个穷画匠来说,这笔收入应该是很不错的。
此时「咬咬」辞世已经五年,传奇才正要开始──它将成为当代文明史上,知名度仅次于「史奴比」的名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