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钢琴老师,我一直都说自己不要求学生手型,很多老师不理解,认为不要求手型,学生不就乱来了吗?其实只要一招,就可以保证学生不会乱来,那就是盲弹。一旦开始养成盲弹的习惯,无论哪个学生都会把手乖乖地放在琴键上,因为如果不这样做,他就难以正确地弹奏。而且,正因我不跟他说“手要怎么怎么样”,这个姿势就是他自己形成的,是倾向于自然放松的。当然,这一招无法防止折指。事实上我也不纠正学生折指,而且我认为适当的折指对演奏反而有益。
盲弹的好处还不止于此。事实上,在我心目中,盲弹就是钢琴演奏技术的发端。首先,盲弹可以启动全身协调性,眼看谱,手弹琴,耳朵听,嘴里唱,这些都是同时完成。所谓协调,就是有条理地同时做几件事情。所谓演奏技术其实也就是协调能力。
其次,盲弹可以更好地发展触觉,而触觉在钢琴技术中具有决定性的作用,对键盘位置的感觉,触键长短、深浅和力度的控制,各种不同的触键方法,无不依赖于触觉。在钢琴演奏中,触觉的反应绝对比视觉要灵敏得多。许多老师强调指尖,但指尖的说法容易造成误解,认为只有指尖那一点。实际上整个手指第一关节,包括腹面、侧面和背面,都需要敏感的触觉。腹面是直接触键,重要性就不用说了,手指侧面和背面都可能感受到来自琴键侧面——尤其是黑键的触碰,还有第一关节自身感受到的张力变化(所以折指可以是有益的),这些感觉都可以帮助我们去定位和控制。
在键盘上的移位靠触觉来移动,也靠谱得多。距离在八度以内的移位都应该盲移,盲移更快、更准确。学会了盲移,我们才可能做到一只手在弹,另一只手同时移位这样的事情。如果是和弦,移位就更加要靠“摸”了,同时有三个音,眼睛根本看不过来,靠手指摸音程、摸相对的位置就能迅速变位。
我见过的人里面,弹琴时埋着头、眼睛盯着键盘看的人基本上都是弹不好的。当你能看到钢琴的时候,你会感到钢琴是外在于你的一件东西,你与钢琴是对立的。所以看着弹会让人精神和肢体都紧张。而不看琴键、用手摸着弹,你就是在和钢琴亲密接触,钢琴成为了身体的延伸,这是一种人琴合一的状态,使人能够放松自如地演奏。就像一句名言所说的,当你拥抱你的爱人的时候,你是看不见他的脸的。把钢琴也当成爱人那样去拥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