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列侬(John Lennon,1940.10.9—1980.12.8),英国摇滚歌手,和平主义者,披头士乐队灵魂人物。在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风靡世界,至今仍拥有无数歌迷,深刻影响了现代流行文化的发展。英国作家菲利普-诺曼经过多年调查,做了大量采访,为我们生动展现了列侬从草根歌手到杰出音乐人的传奇一生。
在我的花园里建一座灯塔
约翰和洋子的故事常被说成是这个样子:一个处心积虑、不择手段的女人在初次见面之后——甚至在见面之前——就把这个鼎鼎大名的披头士成员设定为她的猎物,不把他弄到手决不罢休。事实上,历史上没有哪对名人情侣比他们经历了更多的拐弯抹角、彼此的重重顾虑,才走到一起。
洋子承认初见约翰时被他吸引了,这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她为了反抗父母和家庭背景而偏爱“工人阶级”。
在克拉斯·奥尔登堡展览上碰过面之后,洋子确实送给约翰一本《葡萄柚》,就是她那本收录“有指导意义的诗歌”的诗集。但她这样做并非有什么企图心,她坚称:“我从纽约带了几本过来,因为还没在英国上市。交谈中我跟约翰提到这本书,就跟其他作者一样,我送了一本有签名的给他。”
《葡萄柚》向约翰证实,这个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陌生女人与自己情趣相投,这些情趣他原本以为只有他自己有。他把这本不起眼的白色小书放在床边,暂停看其他书,而是时不时地读读这些巧妙地游移在神秘与俏皮之间的无韵单节诗——有的甚至只有一行:“点燃一根火柴,看着它燃尽。”“造一把钥匙。找到适合它的锁。找到以后,就把连着的那所房子烧了。”“听地球转动的声音。”深知流行音乐圈赤裸裸的投机主义和离谱的价值膨胀的约翰还特别喜欢“小野价目表”,上面出售空白录音带,说是各种“黎明时下的雪”,售价“25美分一英寸”。
日后辛西娅·列侬声称洋子对约翰展开“坚决的追求”,不停地给约翰写信、寄卡片,还“来家里找过他几次”。根据雷·科尔曼1980年的《约翰传》,有一天,洋子突然出现在肯坞,刚好约翰和辛西娅都不在家,她请求管家多特·加莱特让她进去打一个她说很急的电话。后来,她又给约翰打电话说她把“一只贵重的戒指”落在电话旁,她要过来取。对于辛西娅的描述,洋子矢口否认。“我从没站在大门前过。那不是我的作风。再说我又不知道他们家在哪儿。”
那段时期,洋子只去过肯坞一次,而且是应约翰的邀请去的。她以为请她去一个流行明星的聚会,后来才发现只是一顿晚餐。那天的约翰既不是在因迪卡时那个自大的约翰,也不是在克拉斯·奥尔登堡展览上那个暴躁的约翰,而是一个友好的主人,快活地说着《葡萄柚》里他喜欢的诗句。约翰对洋子的一个想法印象特别深刻:“由棱镜做成的灯塔,每天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那时的洋子还不知道已经有一种叫做“全息图”的技术就是在研究这种效果。
“约翰说:‘我想你可以在我的花园里建一个这样的灯塔。’”洋子回忆道。“我说:‘那只是想像,不是真的要建。’他有点失望,说:‘哦,好吧——我以为美国人发现了什么英国人还没发现的东西……’我笑了,觉得太可爱了。但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借口,他是希望怎么样能让我走进他的生活,所以很可能就想到了这个。”
约翰·列侬之死
不论白天还是晚上,总有一些人等候在达科他公寓楼通向西七十二街的出入口外,在哥特式拱门和保安的岗亭旁。约翰称之为“达科他粉丝”,如今他的男粉丝比女粉丝多。约翰对这些粉丝通常都是友好、耐心的,总会停下来签名、聊天,但偶尔也有个别纠缠不休、要求过分的人。这个周末,“达科他粉丝”群里就多了这么一个人,胖胖的、二十五岁的马克·大卫·查普曼。约翰从未知道此人的名字——事实上,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直到后来人们把他的名字与李·哈维·奥斯瓦尔德(被认为是刺杀肯尼迪的主凶)和约翰-威尔克斯-布思(刺杀林肯的凶手)归在一起。
早先,查普曼似乎有着约翰也会拍手叫好的冲动劲儿;他参加了基督教青年会安置坐船逃离越南的难民行动,七十年代中期黎巴嫩内战时他在贝鲁特。他的工作得到表扬,曾与杰拉尔德·福特总统握手。后来,查普曼移居夏威夷的火奴鲁鲁,开始出现精神问题,有一次试图自杀。1979年,病态地迷恋约翰的他娶了一个比他年长几岁的美籍日本人为妻。
媒体对约翰重回歌坛、拥有庞大新财富的报导将查普曼从前狂热的崇拜变成强烈的仇恨。他认为,约翰背叛了披头士的理想——也就是背叛了他。和后来众多的校园杀人狂一样,查普曼的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向他发号施令说:这些委屈只能用血来偿还。除了披头士音乐,查普曼还一样迷恋J.D.塞林格的《麦田里的守望者》的叙述者苦闷彷徨的霍尔顿·考尔德。查普曼渐渐相信如果他结果了约翰,他就能走进书里,变成霍尔顿。
12月8日星期一,这是一个比平时暖和的十二月的夜晚,西七十二街的拐角处照例可以看见一些模模糊糊的人影。约翰的轿车没有开进拱门,开到安全的楼内庭院,而是停在了路边。约翰从车里出来,查普曼走过来,手里还拿着签过名的《双重幻想》专辑。他轻轻地叫了一声“列侬先生”,然后掏出一把零点三八口径的手枪,摆出无数警匪片中常见的双手握枪的姿势,开了五枪。约翰没有马上倒下,他走上门房的台阶,仆倒在地板上,带在身上的磁带散落一地。几秒钟后洋子冲进门房,尖叫道:“约翰中枪了!”当班的年轻门房杰伊-黑斯廷斯按响连接警局的警铃,然后来到约翰身边试图帮他止血。然而,这显然是没有用的。黑斯廷斯轻轻摘掉约翰的眼镜,盖上他的门房制服。
两辆巡逻警车几分钟内就赶到了现场。和以后的同类不同,查普曼没有自杀,而是靠在达科他的砖墙上,平静地阅读《麦田里的守望者》,书的扉页上有他写的:“这是我的陈述”。他的枪和《双重幻想》专辑躺在一旁。约翰被其中一辆警车送到西五十九街的罗斯福医院,洋子坐另外一辆跟在后面。约翰被马上送进急救室,但是,当地时间晚上十一点零七分,宣布不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