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美不断流失歌剧院观众,更吸引不到新面孔,要如何挽救民心,是目前许多歌剧院的烦恼。美国纽约大都会歌剧院总监彼得‧盖柏(Peter Gelb)最近在《彭博》杂志的网站专栏中撰文分享他对于歌剧未来的展望。他最近旅经欧洲多国和声乐家与剧组接洽时也观察到,经过连年不景气冲击,政府援手又在此时快速抽离,欧陆歌剧院剧团变得比任何时期都还在乎观众的反应。
鲜少受公家补助的美国古典乐界,所幸没有遭遇这般状况,台上总有着违背预算逻辑的豪华布景,呈现出不可思议的舞台奇观,环境看似依然生气蓬勃。尽管如此,盖柏认为歌剧仍要努力避免变成艺文表演的活化石,必须持续让观众不但愿意购买昂贵门票,更要由衷捐款补助剧团(例如光是去年,大都会歌剧院就募得1亿5千美元,平衡了歌剧院的营运支出)。
精致奢华的娱乐飨宴
而盖柏认为,其中的关键在于找回歌剧的娱乐功用。他希望大都会能继续翻演经典歌剧,让新一代同时拥有演技、歌喉的声乐家,和世界顶尖的指挥、导演以及设计师们合作,打造精致奢华的娱乐效果。他指出,过去大多数歌剧成功的关键在于娱乐观众的能力,曾为维瓦尔第的《奥赛罗》流过泪,或是被《法斯塔夫》逗乐的观众就一定可以了解。
但是在今日,让歌剧这种高等艺术被赋予娱乐功能,在许多保守人士眼中仍是个禁忌,他们认为歌剧的呈现应像是一场斯巴达式的严厉训练,但盖柏认为这种封闭的思想已影响到了歌剧的存亡,使过去数十年中有些歌剧反将大家喜爱的故事解构得面目全非,让观众──尤其新观众──对歌剧望之却步,或是无法由新版本演出了解故事原貌。
与世脱节的设计得不到民心
盖柏以最近饱受抨击的德国版《弄臣》(Rigoletto)为例,此版本剧情发展的背景设定就宛如「决战猩球」,包括公爵曼图瓦(Duke of Mantua)等多数角色皆以猩猩模样出现,破坏了歌剧的原有样貌。这样的例子还有近日于杜森朵夫演出的《唐豪瑟》(Tannhauser)竟将场景设定在毒气室中,使其最后在公愤之中被迫取消公演。
而现今全球艺术表演的经费都空前紧缩时,盖柏认为,回归现实面是歌剧发展的当务之急。因为歌剧极需仰赖公众的正面评价吸引新观众,这样的概念不应被贬抑。观众不该花了大把钞票之后,只换来一头雾水。
《蝴蝶夫人》进行「整形手术」博得观众欢心
当普契尼在1904年推出最初只有两幕的《蝴蝶夫人》时,他在斯卡拉歌剧院的首演结束后却得到漠然回应,普契尼见状立刻回头修改剧本,下个乐季《蝴蝶夫人》整装后再度登台,以具备十足娱乐效果的新样貌获得满堂喝采。
威尔第也有过类似的经验,他也曾为观众的规模苦恼不已,他相信票房是评断他作品成功与否的重要依据。而普契尼和威尔第都会因他们最受喜爱的咏叹调被意大利街头行人哼唱而高兴不已,因为这正是当时衡量他们作品知名程度的一大指标。
歌剧不能够活在象牙塔里,尽管实验突破手法仍很重要,但是他认为音乐家们仍需要广大群众的支持,尤其在当下歌剧院观众席越来越大的时候,更是如此(例如大都会歌剧院就有3800个座位)。他认为现在的歌剧工作者还是可以打造出一个雅俗共赏、在多方面皆有突破的歌剧──只要他们用对了说故事的技巧。
诠释经典导演创意引领歌剧未来
幸运的,我们一直能看到富有创意的歌剧导演愿意接受挑战,不畏经典歌剧曾在观众心中深植的舞台印象,与时而相随的反弹声浪。他举已过世的导演安东尼‧明格拉(Anthony Minghella,1954-2008)为例。当他推出惊艳乐坛的《蝴蝶夫人》时,曾有一位记者问了他「你打算对《蝴蝶夫人》动什么手脚?」明格拉当时的回答是「我并不打算动手脚,我只想把故事说得更好。」最后当明格拉重新诠释的歌剧登台之后,叹为观止的优美设计赢得热烈回响,在伦敦和纽约都成为大热门,连剧评也都刮目相看。
而大都会歌剧院前阵子推出的新版《弄臣》也在东尼金奖导演麦可‧梅尔(Michael Mayer)大胆的设计下,将场景放在1960年霓虹闪烁的赌城拉斯维加斯,最后仍双双获得资深乐迷和入门者的回响,其也是因为他的场景虽然设在现代,但故事仍忠于原著。
剧中,那位厌恶女人的公爵的官邸从16世纪的曼托瓦皇宫变成20世纪的赌城,充满现代科技的舞台设计在视觉娱乐上满足了21世纪口味刁钻的观众。虽然剧中重现的「鼠党」(The Rat Pack)经典滑稽戏码,不见得有获得他们的同意,但是他认为威尔第对于这样的诠释应该十分满意,因为这位歌剧大师曾说过:「歌剧的今日风貌呈现的也是歌剧的未来。」而他认为他们的工作就是要实践威尔第的这句名言。
(洪健伦译)
来源:Bloombe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