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古典音乐爱好者而言,最幸福的时刻也许不是听到心仪唱片的那一刻,而是在浩如烟海的碟海里淘碟的过程和如愿将订购的唱片收入囊中的瞬间。而最让人难过的,则是看到大把大把的唱片却感慨囊中羞涩的酸苦。
与网上的“伸手党”(通过免费下载无损格式的数码文件获取古典音乐资源的一类人的统称)不同,真正爱乐的人对无损和盗版唱片向来是敬而远之的,这个道理如同嗜书之人是绝不允许自家的书橱只放装满电子书的硬盘一样。只有把玩“有血有肉”的实体唱片才能满足爱乐者那种难以名状的收藏癖好。昨天看着打折的唱片直流口水,今天咬牙勒裤带终于挤出了点钱定下,明天苦等快递最终拿到唱片—从未有过这种“曲折”经历的人,是不会体味到其中的绝妙滋味的。
古典音乐唱片已经正式进入“包子时代”(所谓“包子”,一般来讲是指5张以上的CD以硬纸封套而非塑料盒打包发行的形式。目前我所知道的最大的一个包子是SONY发行的钢琴家鲁宾斯坦全集,一共包含142张CD和2张DVD),对爱乐者来说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一直高高在上的价格以高台跳水的方式变得更亲民;一些老版绝版碟也以环保装的方式重新回归(最典型的莫过于“水星(Mercury)”的两套环保装大包和“西敏寺(Westminster)”的两套韩版大包)。但与此同时,市面上琳琅满目的大包小包也让乐迷挑花了眼,这个也好,那个也棒,各种绝版纪念装限量装一齐出现,再加上唱片卖家搞点打折促销,乐迷就如同孙行者入了蟠桃园,那种欣喜与纠结并存的体验只有个中人才能品味出其中的奥妙,但想必没有人会拒绝做那只进了玉米地的狗熊。
有人说古典唱片进入包子时代是古典音乐走向灭亡前上演的最后的疯狂,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奄奄一息的古典音乐再次进入现代人的事业。我想,真正爱好古典乐的人不会因为唱片价格高高在上就放弃自己的嗜好,喜欢附庸风雅的人也不会因为古典唱片卖白菜价就成为古典迷。古典音乐的圈子就那么大,既不会突然灭亡,也不会突然壮大,而将始终保持一种动态平衡。我一直觉得,古典音乐如同参禅,只有顿悟的那一刻才会真正爱上它。而真正爱上的表现,在我看来有二:一是开始不计后果地购碟,二是一天不听唱片就浑身难受。值得欣慰的是,我在自己28岁时顿悟了,尽管和一些从小就受音乐熏陶的人来说已经很晚了,但一想到余生都有古典乐的陪伴,则有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