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不见久久见,久久见过还想见。”习近平主席在博鳌亚洲论坛2018年年会开幕式上的主旨演讲,将一首海南民歌推向世界。这不是中国民歌第一次展现在世人面前。在两年前G20杭州峰会的文艺汇演上,最富盛名的中国民歌《茉莉花》被以全新方式呈现,一曲《难忘茉莉花》让与会各国领导人惊艳。
我们应该看到,在文化娱乐方式日益多样化的今天,民歌的处境并不乐观,许多具有非遗属性的民歌正在式微。要让民歌在传统文化与现代文明的激荡中焕发出新的魅力,不能只靠一两首歌曲流行一阵子,而需要“久久为功”,像海南民歌里唱的那样,“久久相见才有味”。
1、从传统民歌到新民歌
由民众口口相传的口头文化传统和由知识阶级传承的书写文化传统,是中国文化的两大传统。文学人类学家叶舒宪认为,传统民歌出自民间,反映的是民众的心声,所谓“饥者歌其食,劳者歌其事”,说的正是民众创作民歌的情况。
中国历来是民歌大国,从《诗经》中的“国风”、汉乐府、南北朝民歌、敦煌曲子词,到明清时调乃至当代歌谣,源远流长。南京师范大学中国古代文学研究中心主任陈书禄说,文人作品多为士大夫创作的雅文学,民歌多为无闻无识的草野之民传唱的俗文学。
民歌既是民间文学,也是民间音乐。新中国成立后,为促进新诗发展,在全国掀起了“新民歌运动”。改革开放后,以新的词曲风格和新的表演方式出现的新民歌绽放出新的魅力,特别是将通俗唱法和民族唱法融合在一起的新民歌,深受群众喜爱,《父老乡亲》《珠穆朗玛》《沂蒙山小调》等是其中的代表。近年来,一些新民歌将传统民歌与时尚流行元素融合在一起,引起强烈反响。
央视《中国民歌大会》节目总撰稿郝婧说:“中国民歌有四十多万首,涉及婚丧嫁娶、生产、劳动、家国历史的方方面面,在很多少数民族的生活中,如果不会唱歌甚至不能生活也不能交流,可见民歌是流淌在一个民族血液里的。现在的年轻人之所以觉得民歌有距离感,我觉得不是民歌本身小众,而是提供给民歌的平台太少,大家很少能真正地靠近民歌。”
2、民歌是动听的中国
“民歌是口述的历史,民歌是动听的中国。”这是《中国民歌大会》的宣传词。将中国民歌唱给世界,我们不乏成功的范例。陈书禄以《茉莉花》(鲜花调)为例介绍说,这首歌在我国多个省份都有流传,意大利作曲家普契尼于1924年完成的《图兰朵》中将《茉莉花》曲调作为该剧的主要音乐素材之一。显然,《茉莉花》是具有国际意义的中国民歌。民歌的经典化离不开一定时代人们的价值取向,离不开一定主体的价值立场、价值态度,离不开接受主体阅读、传播中的新鲜生命力。陈书禄说,中国民歌的风格丰富多样,但浑厚朴实、清新自然是中国历代民歌主要的美学风格。
著名学者顾颉刚曾说:“歌谣、唱本及民间戏曲,都不是士大夫阶级的作品。中国向来缺乏民众生活的记载,而这些东西却是民众生活的最亲切的写真,我们应该努力地把它们收集起来。”西安音乐学院教授王安潮认为,以学术研究助推原生态民歌的整理、加工,使其符合现代人的审美情趣,我们也有成功的案例。20世纪40年代,延安的文艺工作者通过对民间故事和民歌进行加工改编,创作出经典歌剧《白毛女》。他们的改编既保留了民歌的风味,又在艺术技法上对民歌进行升华,这正是这些民歌传唱至今的重要原因。他认为,这些成功案例在今天仍然值得我们学习借鉴。
3、让民歌融入文化生活
2017年5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国家“十三五”时期文化发展改革规划纲要》,在《纲要》中首次将“音乐产业发展”列入“重大文化产业工程”,从国家顶层设计上明确了音乐产业作为新兴战略文化产业的重要地位。民歌在传承中华文化基因、弘扬中华美学精神中具有重要作用,应借音乐产业发展的东风融入民众文化生活。
2016年,国家发展改革委、住房城乡建设部、财政部联合下发《关于开展特色小镇培育工作的通知》。2017年,“音乐小镇”迅速成为热词。把特色民歌与旅游相结合,成为音乐产业发展的重要路径。但“音乐小镇”的发展效果究竟怎样,还需要拭目以待。
在中国民歌产业化的发展过程中,可以清晰窥探中国传统民族音乐艺术现代化的历程。音乐制作人郑君胜说,从早期的《纳西古乐》《云南映象》到南宁民歌艺术节、从CCTV西部民歌大赛到现在的《中国民歌大会》,无不体现了民歌和市场的紧密结合,这些都是民族音乐文化产业化的重要时代印记。
随着互联网的发展,数字音乐替代了以机械复制为主的音乐存储载体与传播媒介,民歌艺术产业化正面临着互联网大潮的冲击和考验,民歌艺术产业人才的培养需求也愈来愈强烈。郑君胜认为,在全球化的文化产业发展大浪潮中,中国民歌将进一步实现理论与实际相结合、专业学术研究与产业化发展紧密相连的发展。
《中国民歌大会》节目总导演邹为说:“要传承发展好中国民歌,创作者要走到田间地头,去真正感受一方水土。对于歌手来说,要保持歌唱的地域本质,吸收和学习本民族、本地区的民歌文化和民歌知识,才能更好地把中国民歌传承发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