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被钢琴家放鸽子的音乐会人生，就不是完整的人生。”上周六晚，世界名团莱比锡布商大厦管弦乐团在东艺的第二场音乐会一结束，微博上一条现场观众的调侃点评，将这场演出最大的意外“捅了”出来。
当晚，年届七旬的钢琴家尼尔森·弗雷尔因身体突然感到不适，经乐团随行医生检查后，被要求在20小时内不能安排任何工作，故不得不取消原定的贝多芬《第五钢琴协奏曲》的曲目安排，对此，作为主办方在演出开场前承诺，该场音乐会观众可在一个月内凭票根，退还票面金额的50%。
“退半票”，这在音乐会舞台上十分罕见，主办方告诉记者，由于时间紧迫，找人救场已来不及，做出这个决定，主要是从观众的实际感受出发，“毕竟，音乐会少了近一半的时间。”记者注意到，这一做法，得到了现场普遍观众认可。
突发状况：名家缺席，东艺“退半票”
就在演出开始前，观众们发现，东艺总经理林宏鸣和莱比锡布商大厦管弦乐团经理舒尔茨打破常规，走上了舞台。“本场音乐会原定要演奏贝多芬《第五钢琴协奏曲》和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五交响曲》，但是在六点钟左右，我们从医生处得到消息，钢琴家尼尔森将无法完成今天的演出。我谨代表指挥家和整个乐团表示我们诚挚的歉意。所以，我们今天晚上就只上演门德尔松的序曲和肖斯塔科维奇的作品，希望大家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随后，台上的林宏鸣做了补充解释，“钢琴家弗雷尔先生是十分优秀的钢琴家，但是他今年已经70岁了。可能由于最近一段时间比较疲劳、睡眠也不好，所以在六点左右突感身体严重不适，随团医生要求他20小时内不能参加任何工作，所以我们只能被迫接受医生这样的一个决定。同时，我们和乐团和夏伊指挥大师紧急磋商，想找到替补的办法。比如说另外找一个钢琴家；比如说乐团准备门德尔松的小提琴协奏曲，找一个非常好的小提琴家来弥补这样的缺憾。但是因为时间实在不够，因此这两个想法都无法实现。我们也想，跟乐团，跟指挥商量，能不能把昨天晚上受到广泛好评的马勒《第七交响曲》演奏两个乐章，但是因为今天的演出曲目和昨天曲目不同，编制也不一样，因此六点钟要把没能到场的乐手都紧急召回来也发生很多困难。作为弥补，今晚的演出从门德尔松的序曲直接演奏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五交响曲，然后乐团和指挥安排了一首中国曲目回报大家，没有中场休息。但是因为我们也非常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为了补偿观众的损失，所以我们和乐团、经纪公司商量，演出结束后，在一个月内，凭票根退票面价值的50%，作为对大家的一个歉意……”
这番发言之后，台下满座的观众报以了两次理解的掌声，无一人提出异议，音乐会由此正式开演。
在里卡多·夏伊的执棒下，门德尔松《吕伊·布拉斯序曲》呈现了乐团深厚的历史积淀，紧随其后的肖斯塔科维奇《第五交响曲》亦层次分明，淋漓尽致，两曲结束后，加演的中国乐曲《我的祖国》，更是引来了7次的返场谢幕。
当晚，上海交响乐爱乐者协会副会长、上海音乐家协会会员倪绍陆就坐在台下，他告诉记者，音乐会结束时，全场热烈的掌声和叫好，证明这依然是一场成功的演出。
国际惯例：第一选择，找人救场
倪绍陆透露，类似这样的音乐会突发状况，在国外比较常见，毫不稀奇，“相比而言，外国艺术家更注重保护自己的身体健康，不会有"带病坚持"这样的想法。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对观众的一种负责，在艺术家没有办法达到演出正常水准的情况下，不愿意让观众对自己的音乐失望，这是可以理解的。”按照国际惯例，当有名家因各种原因，无法如约登台音乐会时，找他人顶替救场是第一选择，前提是—必须留有足够的时间余量，但这一次，尼尔森·弗雷尔的情况比较特殊。
去年11月，在北京国家大剧院演出的阿姆斯特丹皇家音乐厅管弦乐团，指挥家杨颂斯突发心脏疾患，好在提前了36个小时得知情况，预留了时间，驰名中外的上海籍指挥家吕嘉临时救场，结果，意外获得了非常好的反响。
有意思的是，在世界乐坛，正是拜“名家缺阵”这样的机会所赐，造就了一批批中青代的“救场王”，其中不少甚至是一鸣惊人。倪绍陆介绍说，为中国乐迷更熟悉的一段佳话，还数郎朗。1999年，芝加哥拉维尼亚音乐节上，钢琴家安德烈·瓦兹原本与芝加哥交响乐团压轴演出。临演前，安德烈·瓦兹突感身体欠佳，当时的乐坛泰斗伊萨克·斯特恩登台报幕，由17岁的郎朗顶替出场演奏柴可夫斯基《第一钢琴协奏曲》，从此郎朗的人生轨迹被改写。
乐迷力挺：处理得当，能够理解
在音乐会舞台，“退半票”十分罕见，对此，林宏鸣解释说，从一个音乐会的完整度来说，总共3首曲目，缺了这个贝多芬《第五钢琴协奏曲》的重磅内容，相当于少了近一半时长，“据我们所知，这场音乐会有一部分观众是专门冲着弗雷尔特地来看的。”
事实证明，“退半票”的方案也符合了大多数观众的心理接受度，网友就表示:“其实比起换人演奏《皇帝》(贝多芬第五钢琴协奏曲)，我比较能接受的是换曲目，比如上门德尔松，乐团也作了努力，但无奈不行，但乐团的考量也有道理，比起随意上一首近期没有排练的曲目，还不如保证质量只上半场。重要的是，东艺承诺退一半钱！已经算是不错的解决方案了。”乐评人李严欢表示，按照惯例，如果艺术家因不可抗力无法演出，又有人救场的音乐会，原则上是不退票的，“但像这样的情况很少发生，我个人觉得，退一半票款是合适的。”在东艺“退半票”的第一天，截至17时，共有约50位观众前往东艺票务中心完成了退票。
［手记］完善“救场机制”更需观众宽容
在采访中，记者听到不少爱乐者说，除了独奏音乐会，遇到类似艺术家出现突发状况，最好的处理方式，当然是找到合适的人选“救场”，毕竟，掏了钱买票，谁也不想，只是“退票”这么扫兴。可在演出主办方看来，要获得令人满意的“救场”方案，目前来看，还真不是那么简单。
林宏鸣告诉记者，当晚，面对钢琴家缺席的棘手状况，他曾不由自主设想了另一种“可怕的”可能:假如出状况的是执掌一团的“指挥”，那该怎么办？“我想了一种方案，找国内知名指挥来救场，但会告诉观众，你们可以选择不退票，听完全场，也可以选择离场，退全额票款。”
的确，面对音乐会的变故，国内的演出主办方正尝试提供人性化的选择，而作为观众的我们，是否也能以更宽容的视野和气度，来接纳这些突发，给“救场者”应有的鼓励。或许，他们的表现无法与名家比肩，但逆势而上的勇气，现场可能的灵感与火花，还是值得让人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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