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音响虽然是抽象的,但一旦构成表象,就会以某种秩序的样式在听知觉中反映出来。由于异质同构的作用,我们会根据音符的流动以及它在结构中的地位,根据时序和在虚拟的空间所占有的位置,以谱记的形式转为可见的表象。和我们眼中所见到的世上的所有物体形式那样,也会体现出“点”、“线”、“面”、“体”的形态。换言之,这些可见的音响状态,在很大程度上又成了“可见的情感”形态。
从理论上说来,音乐中的每个音符就是一个“点”,每个音符都会当作是一个“点”,但在艺术感知觉中,并不是每个音符都会当作是一个“点”被感受。通常情况下,流动中的“点”被听觉是连接成“线”而被把握的。因此,唯有那此具有特别意义的音,如起迄音、高点音、以及音乐情绪的转折点,乐句进行中较长时值的音符等等,才可能作为音乐表象上的“点”而被听感觉把握。
在所谓有结构意义的“点”中,通常情况下制高点当然是高点音,它是偏离中心的极点,显示出力的运动目的,对我们的心理平衡感的影响是决定性的。因而起着统帅全局的作用。
“线”在实际生活中是不存在的,只是我们知觉经验的投射。它可能是面与面相交的产物,或是点与点的连续。
音乐秩序和建筑、语言一样,是多重结构,如果说在旋律中的某些特殊地位上的“点”具有不同结构意义,那么由这些“点”所构成的线,也就有了不同的层次的意义。那些较为重要的“点”所连接起来的隐伏的线,是总体轮廓线,规定了乐曲基本情绪,是力的运动倾向最鲜明的轨迹。线条的起伏是情感发展过程的记录。
和几何学一样,只要有两条线相交就构成“面”,音乐中线与线的结合,构成一个立体的音响面,那就是多声的织体。只是所谓的“线”的涵义不同:独立无羁的、有表现意义的旋律,它们的结合构成复调织体;没有独立意义的“线”充其量只不过是普通的声部进行,它们烘托着主旋律,这种情形被称作主调织体。
不同的织体,构成了音响面的不同面貌,真正意义上的复调织体,由于每个声部都很重要,而且往往和声节奏较密,听来滞重;而主调音乐的和声节奏往往较疏,又加上音型化的运动很容易被简化,听来明快。
“体”,则是面与面的结合。通常情况下,“面”的外形由调性、速度,以及织体和音型的“花纹”等等决定的,它形成了结构意义上的段落。最单纯的作品也许几个声部结合构成的一个音响面,就是一个作品整体,但稍有些规模的作品,往往由几块不同的“面”结合在一起垒出一个完整的曲体,这样的结构,能够体现出情感力度的变化,体现出音乐艺术的动态的特点。复杂的结构,会采用复合的段落套叠的方式。那也是因为适应情感的复杂,力度指向的变化而形成的段落。
作为时间艺术,一般作品的“体”大多数都是带有再现性质的( 即使是一些超大型的音乐作品,如歌剧、弥撒之类,也常常带有在某种程度上的、不同意味的再现) 。再现的方式不一,形成不同的曲体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