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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美国“五大交响乐团”，业界可谓无人不晓。半个多世纪以来，以波士顿交响乐团、芝加哥交响乐团、克里夫兰交响乐团、纽约爱乐乐团、费城交响乐团为首的“五大乐团”，一直都充当着美国乐团演奏水准的“黄金标尺”。然而，伴随着时光的冲刷，这个“黄金标尺”开始面临重新洗牌。6月14日，《纽约时报》刊登了资深乐评人詹姆斯·奥伊斯特雷赫的文章《美国五大乐团排名依据不再》，将业界关注的目光定格在了美国乐团“五大”排名。
业界炮轰“五大”排名
上个世纪60年代中期，《纽约时报》最先提出“五大”排名的说法。从此，这个源自媒体的概念排名，成为主宰近半个世纪业界衡量美国乐团水准的标尺。时过境迁，随着美国各地方乐团的崛起以及各州政治、经济和文化等领域发生的格局性的改变，各乐团在乐团预算、捐赠款、乐季规模和艺术家规格等方面都发生了变化。 曾于上世纪70年代至90年代末担任旧金山交响乐团团长的彼得·帕斯特里赫，在《纽约时报》刚刚提出“五大排名”的概念时对这种说法颇为不满。他认为，美国乐团各有特色，很难局限于“五大”或“六大”。如果这种排名概念得以继续，势必会对彼时美国乐团的发展产生负面影响。
无独有偶，前任洛杉矶爱乐乐团团长埃内斯特·弗莱施曼也对“五大排名”颇有微词。他认为，如今的美国乐团不应只是“五大”的天下，在乐团的特色、水准等很多方面，诸如旧金山交响乐团、洛杉矶爱乐甚至圣路易斯交响乐团都不输给“五大”，原来约定俗成的“五大”排名既不客观也不公正。遗憾的是，半个世纪过去，这个不公正的排名，已在业界和公众间扎下了根儿，全球媒体似乎仍在沿用这个排名。以至于美国北美交响乐团艺术节总监托马斯·米洛斯不得不在艺术节的网站视频上公开呼吁：“五大乐团”早就不复存在！
“五大排名”的由来
美国交响乐团联盟主席杰西·卢森认为，从社会学的角度上来讲，人们都有试图去定义或者划定“最佳”的趋势和本能。“最佳的划定”一般是一种基于数量、时间、百分比等量化的产物。比如当今乐团排名的划定，是根据乐团的年度预算、出版发行录音数量、巡演场次、广播电视转播的受众以及音乐家的规格和数量等划定的。
然而，量化的结果不代表质的内涵。品质才是真正吸引音乐家、指挥家和客座艺术家的关键所在。
上个世纪60年代，人们只要聆听唱片或广播，立刻能够发现“五大”乐团的不同特质：乔治·塞尔手下的克里夫兰交响乐团以通透、精确的艺术表现而著称；由斯托科夫斯基和尤金·奥曼迪打造的费城交响乐团以温暖、浓郁的乐团特色赢得观众喜爱；芝加哥交响乐团以不可一世的铜管称霸五大乐团；波士顿交响乐团的声音最富穿透力，他们演奏的法国作品无人能及；伯恩斯坦领衔的纽约爱乐以无人能敌的状态占领先机。那个时候的“五大排名”多少带有地方乐团文化地标的特色，每个乐团均由各自不同的声音、风格打造了自己的乐团品牌。
今非昔比的排名
如果说上世纪60年代的美国乐团是用风格、特色和品质打造的“五大”品牌，那么衡量乐团水准的量化参数，是否真的可以跟风格、特色和品质PK呢？答案是否定的。
詹姆斯·奥伊斯特雷赫认为，“二战”之后的大量移民促使美国人迫切需要通过艺术来振兴国家文化，交响乐团成为了传递这种信息的有力载体。那个时候，各城市乐团打造各自的文化标牌不仅非常有必要而且颇为有效。因此，“五大”排名的出炉也成为这一时期美国音乐文化特有的现象。
克里夫兰交响乐团现任团长加里·汉森说：“如果回到上个世纪，人们尚可以通过年度预算、出版发行录音的数量、巡演的场次、广播电视转播来衡量乐团的排名参数，但如今录音、广播已经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被更多的网络商业行为所取代。乐团越来越少的捐赠和乐团越来越多的外出巡演，并不能成为衡量乐团水准的品质标准。同样，指挥大师游走世界各地，乐团的地方特色声音越来越稀薄，而品质和特色，恰恰是公众衡量乐团品质和标识的重要参数。我们能说某某乐团演奏的场次越多，就说明这个乐团的品质越好吗？”
曾经傲视群雄的费城交响乐团在2011年破产保护中挣扎求生。曾经由萨洛尼经手的洛杉矶爱乐乐团，如今在委内瑞拉指挥家杜达梅尔的热情感召下，艺术水准和财政支持力度蒸蒸日上。迈克尔·提尔森·托马斯打造的旧金山交响乐团也在近十年风头正劲。
残酷的经济现实，让越来越多的乐团总监意识到“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足够的捐赠款，再响亮的排名也难以走出“经费困窘”的现实瓶颈。费城交响乐团的破产告诉了人们怎样的残酷现实呢？汉森无奈地说：“对于依靠捐赠的美国乐团来说，‘五大排名’仅能维持名誉上的势头。”
曾经闭着眼睛聆听广播就可以辨认出“五大”的听众，如今根本听不出当下“五大”的独特。倘若没有了不可一世的铜管，芝加哥交响乐团如何还能张扬它的恢弘声响呢？那还叫“芝加哥之声”吗？
要排名 还是要品质？
芝加哥交响乐团团长黛博拉·路特说：“如果我们将自己的眼光局限在排名而非品质上，我们肯定会落伍。” 北美交响乐团艺术节总监托马斯·米洛斯曾先后担任波士顿交响乐团和克里夫兰交响乐团的团长，他深知“五大”曾经的辉煌。他认为，当前美国乐团最缺乏的是风格、特色和个性。而这些特质都是原来“五大”具备的特色。
特色声音的缺失并非美国乐团独有的现象，而已成为全球乐团的一个“疾患”。俄罗斯的铜管已没有了特有的鼻音，德国双簧管也丢失了原本的“鸭子”音色。如果一个乐团丧失了乐团声音的品质和特色，要排名还有什么意义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