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典乐坛,若是论及经典的管弦乐团音色,维也纳爱乐金字招牌的「维爱之声」绝对不能缺席。虽然如果来个「盲选」,也许没有多少人听得出来某一段演奏是出自哪一个知名乐团,但若是提到哪个乐团是大家都最有可能辨识出来的?维爱肯定名列前茅。
所谓「维爱之声」常被形容为是一种华丽、温暖、丰富的音色,这样说也许有些笼统,不过他们的特色在乐坛上确实已经受到许多具体的肯定,光在2014年里就得到古典乐坛的最大奖、奖金百万美元的 Birgit Nilsson Prize,还有卡拉扬奖,被誉为保有无与伦比之美声。
然其成就不只来自于指挥与乐手高超的技艺,维爱更自有一套由特殊乐器与独特演奏传统构成的「美声绝学」。1961年首次指挥维爱的知名指挥家梅塔 (Zubin Mehta) 就指出:「是他们的固执,维持了这份与其它乐团如此不同、富有智性的音色……现在团里使用的双簧管、单簧管、号 (非法国号,而是维也纳号) 、小号、定音鼓都还跟先人们使用的款式一样呢。」
在其他号手眼中,「维也纳号」是一种危险、易于吹出破音的乐器,大部份乐团使用的是调成F调与降B调的双调号,维也纳号则是只有F调的单调号。维爱的号手Wolfgang Vladar从小就是维爱的听众,他表示现在他们平常使用的维也纳号经过改进,已经比以往的要容易吹奏些了:「乐器制造者有所进步,现在我们可以轻松得到能够清楚吹出每个音符的乐器,这在我从前开始学习吹号的那个时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也就是无法得到一只能把各个音符吹得完美的工具。」
虽然比较难吹,维也纳号仍然受到喜爱,Vladar说,这是因为它能在不压过乐团的音量下,发出嘹亮、带有铜管色泽的声音,与其它双调号明显有别。
「它能与乐团的其它乐部融合得很好,特别是与管乐器。它比双调号更容易吹出铜管式的、强有力的声音,但又不会强到破坏了乐团其它的部份。」
维也纳的双簧管也有独特的学问,当维爱双簧管手Clemens Horak与纽约ACJW合奏团双簧管手Stuart Breczinski一同坐下、拿出各自的乐器时,他们都同意彼此很难「互换乐器吹奏」。
Horak表示:「维也纳的双簧管跟其它地方确实不同,就像在一个岛上发展出来的一样」,维也纳的双簧管比一般的法式双簧管要短、有较宽的内孔、按键系统不同,簧片也较短。两位双簧管手用各自的乐器吹过同一段莫札特的音乐之后,Breczinski认为维也纳双簧管听起来「无疑地杰出」。Horak则说音色上的差异很难形诸文字:「我想,听维也纳的乐团演奏时,可以发现这种双簧管的颤音或是摇摆的间距比较少一点,这是维也纳的特色。」
当然,除了硬体条件,维爱的「软体」更是关键:其演奏方式代代传承,前后世代常出自同一个音乐学院,甚至是同一位老师的门下。而最能显示出这种特色的,莫过于维爱的圆舞曲,梅塔就说,一般情况下要他蒙着眼,只能说「可能」听得出维爱的演奏,但如果是维爱的圆舞曲,那能判断的细节就多得多了:「如果我在广播上听到,首先,我会知道这是个奥地利乐团,而且八成是维爱」,明年又将指挥维爱新年音乐会的梅塔接着解释:「不只是音色,还有轻松的旋律,那是经过组织的率性,非他团之所能。」
维爱首席、团龄33年的Rainer Honeck用兰纳 (Joseph Lanner) 的一段《斯泰尔舞曲》 (Steyrische Tänze) 来示范,首先他用谱上标准的3/4拍子演奏,然后再用维也纳的方式——稍微拉长第二拍与第三拍的距离——来拉。
他说明道:「不是每首曲子、每次都是照这样做,这是个秘密,是来自传统、来自感觉的方式。」这种不确定的、不能完全预期的小摆荡,能够为听者营造出一种愉快的张力,「有时候连乐手都不知道会怎么样,相当程度上要依靠指挥来指示」——「犹疑也是很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