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音乐学院著名音乐教育家、小提琴演奏家郑石生。 (资料照片)
“如果哪天我不能再继续教书了,我也得天天骑着车来学校转一圈,除了音乐,我想不出来我还能做些什么?”郑石生先生曾经和记者开玩笑地表达过他对“闲赋”生活的忧虑,如今他再也不用担心了。昨天上午10点左右,上海音乐学院著名音乐教育家、小提琴演奏家郑石生先生因脑溢血倒在学校的教学岗位上。生命定格在了78岁这一年,而他直到最后一刻,还是把自己完全交给了音乐、交给了热爱的教学生涯。
带教一支中国弦乐“梦之队”
曾经有人说,如果郑石生老师在海外各大乐团中的学生回来,足够组一支中国弦乐“梦之队”。除了薛伟、钱舟是明星学生不说,芝加哥交响乐团就有中提琴首席张立国,小提琴副首席于苑青、侯雷、唐荣彦;旧金山交响乐团里的莫春明、储韵;亚特兰大交响乐团里的副首席浦立伟;洛杉矶交响乐团的副首席王冰;底特律交响乐团副首席吴海昕……北美乐团就有近20位首席,再加上欧洲和亚洲其他乐团的六七位首席,总计达50多位乐手,这在中国音乐界教育界无出其右。
如此强大的子弟军,出自一位笑容慈祥但教学极其严格的老师。上郑先生的课,很少没有学生心里不发怵的。即便到了70岁高龄,郑先生依然喜欢亲自做示范,如果准备不充足,学生走到8楼琴房门口就会小腿发软。有位名教授还记得,郑先生有次旁听教学课,听了一半听不下去,急得上来抓起琴就拉,还说“你的柴可夫斯基怎么能没有热情”,弄得主课老师十分尴尬,但他就是这样一位全身心爱小提琴、爱教学的老师。
上海音乐学院丁芷诺教授告诉记者,郑石生对小提琴钻研得很深,在弓指法上有很多独到的体会,在中国教学领域是开创性的。他不仅在多年前就发现了大量泛音指法,而且能演示出来。更可贵的是,教学上他坚决不做“好学生的垄断者”。他从来不挑学生,对教基础差的进修生也一样尽心尽力,因为“他们成不了有名的演奏家,但他们学好了回去,能带动更多地区的音乐教育啊”。
前偶像时代的偶像,演奏费是两把竹椅
1950年,年仅14岁的郑石生因琴艺出众,被上海音乐学院(江湾旧址)破格录取,成了学院绝无仅有的“小大学生”。他先跟上海工部局交响乐团首席兼指挥富华教授学琴,后又师从谭抒真、陈又新等名师。15岁起登台公演,1961年扬名罗马尼亚布加勒斯特音乐厅。
1963年首届“上海之春”第一次举办全国性的小提琴比赛,赛前临时被选参赛的郑石生却一举夺魁。在另一位著名小提琴家潘寅林的记忆里,自现场听了郑石生的演奏,“要当一名像郑石生一样的小提琴家”就成了少年时代的梦想。
然而,本该如日中天的演奏家,郑石生却在“文革”只拉了一首《海港》。5分钱一斤贱卖掉的唱片和乐谱以及散落的3把珍爱的提琴,都是不堪回首的记忆。1977年春回大地,中央电视台重播了郑石生在“文革”前演奏的《云雀》、《幽默曲》等乐曲。教学之余,他终于重新开始全国巡回演出,找回了对舞台的热爱。有次到成都演出,剧场外夜夜站满几百人,主办方让他加演4场,报酬仅是当地特产“两把竹椅”。“我没有觉得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他说,“能拉琴并有人爱听,已经很幸福了。”
如今,骑着一辆比很多学生年龄还大的旧自行车、爱亲自打扫琴房、穿行在校园的身影再也看不到了。但郑石生老师亲切、质朴的话语将在后辈间永远流传,“我爱小提琴,如果有来生,我仍要拉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