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捱饿也要演——1942年的列宁格勒与萧斯塔科维契

作者来源: 发布时间:2020-03-01

 

1942年,因战争一片狼藉下的列宁格勒,Eliasberg仍坚持首演萧斯塔科维契新作。

1942年夏,遭受德军围城将近一年的列宁格勒早已陷入饥荒,但管弦乐团即将演出萧斯塔科维契交响曲新作的消息,仍传遍全城……

然而摆在指挥Karl Eliasberg面前的,除了「排练萧七」的指令,还有更大的难题——全城唯一尚存的列宁格勒广播交响乐团,在去年12月演过《1812》序曲后,就已停止运作——当Eliasberg召集团员时,只来了15个乐手,双簧管手Ksenia Matus是其中之一:「为了排练,我把双簧管拿去整修,修理师只要我带隻猫付帐——他要当鸡肉吃。」 战火下倖存的他们,在饥馑中举行第一次排练,15分钟便告瓦解——小号手连一个音符都吹不出来,只能向指挥深深致歉——苏联当局为此下令,徵召身在前线的所有音乐家,趁作战空档随时排练。

1941年6月,德军入侵苏联,催促身在列宁格勒音乐学院任教的萧斯塔科维契,让他在数週之内,以「超人的投入」完成手上正在创作的第七号交响曲。9月,他对一小群近友举行该曲的第一乐章钢琴独奏会,被空袭打断;10月1日,终于受命离城。

熬过此战的列宁格勒居民回忆,城市补给被德军切断,只能吃鼠、马、猫、狗维生,甚至有人类互食的消息,空袭让状况雪上加霜,无人埋葬的尸横遍地,填满了那年冬天的街。

Eliasberg雷厉风行,对演奏不佳或排练迟到的乐手,祭出「切断麵包供应」的严律,即使为埋葬亡故家人者也不例外。一週6天排练,好不容易把曲子一块一块地拼凑成型,直到著装排练,他们才好不容易、也是唯一一次走完全曲,此时离1942年8月9日的正式演出,只剩3天。战场上,苏军发起一轮猛烈砲击,「轰哑」德军前线,为音乐会扫除干扰。架满全市的扩音器,则准备将音乐会实况传送到每个人、包括德军的耳裡。

Olga Kvade,彼时年方18,祖父与父亲都在1942年初去世,现已年逾90的她仍清楚记得:「烛光闪烁,爱乐厅裡的奇蹟,与封锁、死亡、饥馑、埋葬,不可思议地同时发生……只怕德军这时来个轰炸,就在我想著:『天啊,拜託让我们听完这场吧!』的时候,Eliasberg走上舞台,乐团起立迎接,随即开始演奏。他们虽饿著,但都穿了打上领结的正装……我不禁想起喜爱音乐的父亲、记起教我音乐的他带我进来爱乐厅的情景,对我来说,他好像也以某种方式一起听著呢。」

「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令我骄傲地想哭:是,我们该死地被德国人包围了,但我们有管弦乐团、我们在爱乐厅呢,德国人一边老实待著去吧!虽然挨打受轰,却有一种优越感油然而生。」

音乐会结束,台下报以一片寂然,「然后倏地爆出掌声」,Ksenia Matus忆道,接著有个女孩给指挥送上花束,「怎想得到,封锁中竟然还有鲜花?真让人喜不自胜。」

▲在此曲20週年的1962年纪念音乐会上,萧斯塔科维契(前排右三)与当年首演Eliasberg及音乐家们合影

萧斯塔科维契把这首交响曲献给列宁格勒人民——他们还要再熬一年半,才能盼到苏军1944年1月的反攻解放——近325万市民,在这两年多的围城战裡死去。听到这首曲子,1952年生于当地的指挥Semyon Bychkov不禁想起那些在艰难求生之际仍勉力抱持人性的一群,他的母亲也在其中——偶然她会提起自己曾经躲在地下室裡,德军的炸弹穿透房顶,直落到面前,但竟奇蹟似地没有爆炸——这样的小故事。

1950年代,一个来自东德的旅行团拜访了Eliasberg,Bychkov说,曾为来犯德军的他们告诉Eliasberg,那时他们也在广播中听到了包括萧七在内的整场演出,他们也饿、也怕,但别无选择,很多人命丧于此。他们在乐声中知道:一座有著这般精神的城市是不会屈服的。Bychkov指出,这些人显现了相对于战争的另外一面,他们与市民一样地需要音乐,因为该曲终归于人性——我们今日仍然需要它、仍然在听它,就是最好的明证。

之后,Eliasberg在列宁格勒演出萧七的机会寥寥可数,战时的那场音乐会并非灿烂生涯的起点,也没让他得到苏联英雄的殊荣——1978年去世之后,一切都被淡忘。

而他诠释的曲目流传至今,已是萧氏最知名的作品之一,而且通常被恰如其分地称为《列宁格勒》交响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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