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周,我坐在钢琴前,时而创作,时而大笑,时而哭泣,然而一切都转瞬即逝……”这样的一个画面,会让你第一时间想起哪一个作曲家呢?李斯特?贝多芬?还是莫扎特?显然都不是。他,只是为了追求爱和艺术,不惜与心爱的老师对簿公堂,远走他乡。
他,在写下这段文字之后的一年,终于与心爱的女人,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作品演绎者踏入婚姻的殿堂,开启一段全新的创作旅程。
“你会在我的《幽默曲》中找到这些美丽的、用笑与泪写下的脚注。” 10月25日,著名钢琴家张昊辰将在重庆大剧院举办个人钢琴独奏音乐会。其中的一首重要作品,正是舒曼的《幽默曲》。
今天,就让我们来看看舒曼和他的《幽默曲》背后,你熟悉或者不熟悉的故事。
罗伯特·舒曼的妻子——克拉拉·维克·舒曼,一位天赋异禀的女钢琴家,占据了舒曼的生命长达26年的时间。两人"诗与花的生活”的婚姻持续了16年,直到舒曼逝世。
克拉拉几乎没有缺席过舒曼生命中任何一个重要的瞬间。早在1833年,时年23岁的舒曼就用克拉拉创作的一部变奏曲的曲调,写下了《克拉拉·维克主题即兴曲》。这部舒曼与克拉拉在音乐思想的第一次唱和而产生的作品,是他们相持一生的情感交流的原点和重要里程碑。克拉拉对舒曼的创作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从来没有一位作曲家可以像舒曼一样,能够以“婚前”和“婚后”来划分他的创作生涯。
在舒曼的生命里,克拉拉始终是灵魂人物、作曲家的缪斯。紧接《克拉拉·维克主题即兴曲》之后,是著名的《大卫同盟舞曲》,当中也有舒曼对婚姻的深情联想,但他却说“请待下回分解”。于是便有了“前文再续,情接上一回”的《升F大调第一钢琴奏鸣曲》,“这是我对你的唯一心声”,舒曼说。《克莱斯勒偶记》里有舒曼狂热的爱,“描述你我的人生,还有你对事物的看法”。而舒曼在著名的《C大调幻想曲》里,峰回路转地援引贝多芬的“致远方的爱人”,则让克拉拉雀跃不已。此时,这对爱侣,正为了爱情,不惜与克拉拉的父亲弗雷德里克·维克对簿公堂。
1838年秋天,在旷日持久的拉锯战后,法庭确认了舒曼和克拉拉婚姻的合理性。但克拉拉的父亲提出,如果舒曼想和克拉拉结婚,他们必须离开莱比锡,在别的城市开展新的生活。对舒曼来说,似乎没有比维也纳这座音乐之城更好的选择了,除了这里独有的音乐底蕴以外,克拉拉于数个月前在维也纳的成功演出,对舒曼来说也是一个好兆头。而当舒曼到达维也纳时,克拉拉正在巴黎举办自己的巡演,这对爱侣一时分隔两地,只能看着纤云弄巧,靠着飞星传恨。舒曼试图在这里创办那本著名的《新音乐杂志》,但当时的维也纳正处于梅特涅的高压政策之下,创办新刊物的可能性似乎并不大。舒曼在维也纳逗留了半年,尽了他的最大努力推动此事,但最终还是铩羽而归。与克拉拉的分别让他饱受煎熬,而创办杂志的失败,则是雪上加霜。对于当时的舒曼来说,他确实需要一些愉快的消磨,但他除了寄情于创作,还有什么办法呢?
于是在维也纳的半年,成为了他钢琴作品创作生涯中最后的井喷时期:《童年情景》、《阿拉伯风格曲》、《花之歌》、《维也纳狂欢节》……以及最能反映他当时心境的《幽默曲》。
舒曼的《幽默曲》,可能是他所有钢琴作品中,最难让人毫无保留爱上的一部。这部键盘长诗由数个钢琴小品组成,并没有特定的中心意义。这部作品当中那些典型的独创的和声、温柔的歌唱性,都极具美感;而那些任性伸张的旋律、快速音阶跑动、打破小节线的不规则节奏,则为作品增添了潜在的不稳定因素。
这正是舒曼对“幽默”的理解,它在很大程度上表现了他当时充满讽刺和不安的精神世界。创作《幽默曲》时,舒曼在给克拉拉的一封信中写道:“整整一周,我坐在钢琴前,时而创作,时而大笑,时而哭泣,然而一切都转瞬即逝……你会在我的《幽默曲》中找到这些美丽的、用笑与泪写下的脚注。”正如钢琴家张昊辰所说:“《幽默曲》中的‘幽默’,不同于常人所理解的‘玩笑’,而是弗洛伊德所谈到的,人在面对灾难情境下的某种‘自我慰藉’。在这里,‘幽默’是一种悲剧的、庄严的幽默。”幸好,舒曼真正的慰藉并没有来得太晚。翌年,舒曼和克拉拉终于结束了爱情长跑,踏入“艺术家的婚姻”。对舒曼来说,与克拉拉的结合打开了他的灵感大门。婚后仅仅两个月,舒曼就完成了《降B大调第一交响曲“春天”》,随后纷至沓来的是大量的艺术歌曲、室内乐。婚后十年,他还是不断献诗献曲,对着克拉拉花式秀恩爱,而克拉拉也依然像恋爱中的少女,她在日记中写道:“这是才华横溢的舒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