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问一个长号手,要他数一个最著名的长号演奏家的话,你大可预计这个标准答案:林伯格 (Christian Lindberg)。除长号演奏家以外的身份外,还是优秀的作曲家和指挥家。
林伯格的名字,不单是学长号的人崇敬的对象。拿这件会伸长缩短的乐器,穿颜色斑斓的衬衣,模仿电单车风驰电掣的引擎声......当年他那《电单车协奏曲》的形象,早已深入民心。如果说帕格尼尼赋予小提琴新的技法,李斯特给钢琴改革,那么林伯格就令长号变成炫技的乐器。
指挥与作曲并行
近几年,林伯格更为活跃于指挥台上。「我没有一心要希望成为指挥,只是当应允了第一个邀请之后,以后的指挥邀请就纷至沓来了。」那是2000年的事,他获英国乐团之邀作指挥,他说当时心态是「尽管一试」。那次首演之后,指挥邀请立即涌来。但对林伯格而言,指挥和作曲这两个新身份,却是并肩而行。「那是我 39岁的时候,朋友对我说,是时候要写一首大型的协奏曲了。那时我首演了65首新作,通通都是他人的作品。回想起来也觉得那是很奇幻的:就是这样一说,我好像心里多了点动力,要自己?手写一首协奏曲,而这心里的声音也愈来愈强烈。」虽然回头看,开展作曲和指挥之旅都带点偶然,林伯格认为现在看上去,所有都来得自然。「我说那是自然... ...还带点必然吧!」
林伯格的访问在以北欧为主题的餐厅「Finds」举行,伴随家乡菜色的,是林伯格没有架子的笑声。我问他是否介意我形容甚至拍摄他当天的打扮,他笑说当然可以。「这里天气很好,我说这几天是很和暖!」--他仍穿短裤和拖鞋,香港这微凉的天气,对于以瑞典为家的他而言,还只是暖和的夏天。
那天早上,林伯格主持了长号大师班,听了五位学员演出后,他提到自己很重运动,原因是演奏者需要强健的体魄。「特别是长号这件乐器,对身体有苛刻的要求。」所以他会跑马拉松,就是要持续锻炼呼吸系统和肌肉。「还有是音乐家的生涯,飞来飞去,没有强健的身体,这不易调节。我几日前还在墨西哥,回了瑞典的家两天,这就飞过来香港了。我的脑袋还有不同的时区,但身体却要让我投入工作。」
低音铜管乐器 更适合现代音乐厅
今次来港,他指挥自己所写的大号协奏曲,演奏的是他的好友、大号演奏家巴塔斯维克(Oystein Baadsvik)。「我的档期排得密密的,但巴塔斯维克问我有没有空来指挥自己的协奏曲,这两三年的日程,就只有这个星期可以。」于是他越过大西洋再飞越整个欧亚大陆,来了香港。
林伯格的大号协奏曲称为《恋爱中的熊猫》,原来他早在创作时,已邀请巴塔斯维克分享这作品。「我创作的习惯是先写 24 个胚胎式的意念,然后感受我会喜欢或者不喜欢哪些,最后挑选五个来创作。」林伯格邀请巴塔斯维克去选些喜欢和不喜欢的意念,但他却留有一手。「我可以选些他不喜欢的意念,来给他点难度!」
很多时作曲家找演奏家商量,都是商讨音乐与该乐器是否适合,创作上怎样配合乐器以发挥效果。巴塔斯维克说林伯格从来没有问他大号的技术问题。「他自己本身就很熟悉,我们完全没有讨论过技术的问题。反而他跟我分享创作的过程,那是很特别的经验。」巴塔斯维克也是一位炫技演奏家,给大号的演奏技巧带来翻天覆地的改变,而他演出时更轻盈地提大号,在舞台上走来走去。
林伯格在大师班中提到他喜爱的音乐家相当多,其中他提到了罗斯卓波维契 (Mstislav Rostropovich) 的名字。访问中,我问他有没有打算仿效罗斯卓波维契,以演奏、委约甚至创作协奏曲,把长号带到更高的地位。「我认为长号和大号这些低音铜管乐器,是更适合 21世纪的独奏乐器,正如小巧的小提琴适合 19 世纪细小的音乐厅一样。现在的音乐厅十分大,观众又多,长号和大号本来就很适合这些宽敞的空间,而且相当有威力。反而小提琴在现在的音乐厅,往往被空间和乐团压下来。」林伯格说,在古典音乐的世界里介绍新的音乐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他希望以新的技巧新的作品,挑战观众耳朵,也为古典音乐开启新的门户。
勉励年轻演奏家:莫忘初衷
今次来港,他并未有演奏拿手的长号,但他在工作坊中,却大力鼓励年轻演奏家,勉励他们不要忘掉当初学音乐的动力。「我在 20 岁时做了个很艰难的决定。我去了乐团演奏。我学音乐,是因为我热爱音乐。但环视乐团的乐手,音乐是他们的职业,即是要靠音乐来赚钱。我那时想过当律师,以音乐作为兴趣。但结果我决定了全时间以我的兴趣,即是音乐为职业。」回想起来,头十年相当艰苦,但他却不断提醒自己当初成为音乐家的原因,是因为对音乐的热诚。最后他以几句简单的说话总结当音乐家之道:「我从没有想过放弃。每天我也爱音乐。谨记当初你怎样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