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的历史被漏失的角落被创造的现代

   《浮士德》演出版本补述

被遗忘的历史

翻开唱片录音史，我们可以发现《浮士德》的录音早在1908年就已经出现了。这个录音计划是在柏林进行，以德文演唱，由Emmy Destinn挂头牌，乐团是柏林宫廷管弦乐团。虽然录音老旧，但仍在可承受的范围，只是管弦乐团听来实在有点编制不齐，兼之当时录音分为数十次进行，虽有历史价值，但难免失去了该有的味道。

法国人看不下去了，明明是法文歌剧，你们德国佬偏偏还要改成德文，于是仅仅隔了三年，法文的世界首套录音出现了。这个世界初录音计划（还包括了《卡门》、《宠妾》、《罗密欧与茱丽叶》等等一堆法文歌剧），的确留下了珍贵的文化财产给后世，让我们后生小子得以一聆上个世纪初最贴近古诺生存的时代，其演出风格是怎么一回事。

在1930年，第二个值得瞩目的录音出现了。这个同样在巴黎完成的录音，同样留着纯粹的法国血统，不仅有伟大的男高音Cesar Vezzani，更由Marcel Journet担任梅菲斯特。两人迸出的火花，令人忘却了这个录音的古老。但更重要的是指挥家Henri Busser是在古诺晚年与之相交的友人之一，某种程度来说也就意味着里面可能有古诺对于《浮士德》的第一手内容与想法。同年，Sir Thomas Beecham爵士开录了他传世四个版本中的第一个，也是世界首度英文版的录音。挂头牌的是男高音HeddleNash，此版能听到Beecham爵士对法国歌剧的精辟见解与独到的指挥功夫。

此外都乏善可陈，尤其是英文的唱词听来真有些文诌诌的，令人很不习惯。而1943-44年间Beecham爵士的短期两年大都会客席合约，留下了两个现场广播用录音。不过他真正被后世所推崇，被认定是一位伟大的法国歌剧指挥家的证明，则是他最后一个版本，也就是1948年的皇家爱乐版。此版的音乐雕塑得极富旋律性，音乐无时无刻洋溢着甘香甜美，是认识Beecham爵士指挥艺术的极佳选择。歌者都是法国人，都是轻量级的声乐家，很贴近指挥者的意图。

德国人对玛格丽特情有独钟。他们将德文版本的古诺《浮士德》另名为《玛格丽特》，并且自1908年的世界初录音之后至1945年二次大战结束前一共有四个录音出现。其中比较著名的，就是由男高音Helge Rosvaenge在1943年的广播录音。可惜的是，以Helge Rosvaenge这样能收能放的演唱，竟然所有的歌剧录音都是用德文演唱，实在可惜。新近首度以CD格式发行了他在1937年的广播录音，在欧洲歌剧收藏界也造成一股话题。

被漏失的角落

在第一篇的背景中我们曾经提到古诺在1863年曾经为《浮士德》的意大利首演做过一些更动。而这个1863年意大利文版直到二次大战期间，都是意大利最受欢迎的歌剧之一。在那段时光，几乎所有的意大利男高音都曾经唱过《浮士德》，从廿年代初Enrico Caruso、Beniamino Gigli、Giacomo Lauri-Volpi、Giovanni Martinelli到五○年代的Eugenio Fernandi、Gianni Poggi、Ferruccio Tagliavini无不都曾经在舞台上演唱过浮士德。因此直到1960年之前，在意大利的领土内用法文演唱的机会远比意大利文少得多。

1918年出现了第一个意大利文版的《浮士德》录音，是当年一系列史卡拉歌剧院录音计划的一部分（显然意大利人已经把浮士德当作是意大利歌剧了）。这个由Carlo Sabajno指挥、HMV发行的录音至今仍未被数位化发行。笔者手上有三个意大利文版的演唱，分别是Ferruccio Tagliavini（1950年拿坡里现场）、Gianni Poggi（1956 年拿坡里现场）与Flaviano Labo（1970年日内瓦现场）。

意大利文在演唱上本就与法文不同，尤其是每个句子的结尾都是元音，因此听来语言差异也就颇大（不过还是要比德文与英文好听）。我们先忘了语言问题吧。你问我最喜欢谁的？那还用说，当然是Ferruccio Tagliavini莫属。过去我是很喜欢Flaviano Labo的，但那个最靠近我们时代的录音却几乎是有史以来《浮士德》音效最差的一个，让Labo好像在烂泥堆里吐泡泡一样，所以纪念意义大于实质意义。而Gianni Poggi虽然有抒情甜美的声音，但却没能掌握好浮士德的神髓，也就只能算了。

虽然还是得提一下俄文的版本，但我事实上是想忘了它们－虽然Ivan Koslovsky的声音显然是个绝佳的浮士德诠释者，但那语言的隔阂与俄罗斯录音的单薄，的确让我心生偏见。这两个录音分别制作于1947、1948年，都是由莫斯科广播电台在波修瓦剧院（Bolshoi Theater）录制并随后进行广播放送。至目前为止1947年版仅有Melodiya发行过LP唱片，在市面上流传的都是1948年版。两次录音的指挥都是Wassili Nebolsin，主角几乎也都一样，只有梅菲斯特不同。1947年的是Alexander Pirogov，而1948年的则是Ivan Burlak。

被创造的现代

时至今日，除了2002年Chandos新发行的英文版《浮士德》之外，几乎目前只要有演出，都会先选择使用法文来演唱了。新生代的男高音当中，演出《浮士德》而饶富名气的，当然就是Roberto Alagna了，这位如日中天的男高音，于2004年6月皇家歌剧院乐季与其爱妻一同领衔演出此剧的新制作，担任梅菲斯特的则是当今英国男中音第一把交椅的Bryn Terfel。虽然个子不高的Alagna与长得太壮的「性感大熊」同台看来有些怪异，但Alagna极富明星气质的演出（是演出不是演唱）仍然博得了满堂彩。

他的体力极佳，第一幕喝完毒酒变年轻之后，还直接在舞台上翻跟斗，但多少也减弱了此剧原有的悲剧气氛。而Alagna的高音域不准确的问题在现场更是明显。Antonio Pappano的指挥了无新意。相较之下，Angela Gheorghiu沉稳而大度的演唱更值得称赞。Alagna另在大都会歌剧院还有一个2005年4月与Solie Isokoski、Rene Pape的实况录音可以取得，但只有Rene Pape的梅菲斯特颇令人感到惊喜。

其他著名的演唱者，有Giuseppe Sabbatini、Aquiles Machado、Roberto Aronica、Marcelo Alvarez等人，其中Giuseppe Sabbatini已经是老资格了，他的浮士德演唱经验也最多。但是论声音，表现最好的是Roberto Aronica；论演技，则Marcelo Alvarez相当不错。在此就不一一详述。

随着时代的进步，对于浮士德的诠释也就日新月异。例如有的导演不特别强调浮士德的垂暮之年；有的则将梅菲斯特令浮士德见到的玛格丽特幻影改为是浮士德变年轻之后的样貌；而玛格丽特上断头台则是2004年帕玛演出时令人印象最深刻的一幕。现代是个被创造的时代，随时都可能会发现崭新的乐趣－不论是新的新发现或是旧的新发现－这也是现代文明迷人的地方，不是吗？